文 | 忆雨瓷 · 十点签约作者
有时候，爱情让人好失望。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却在漫长岁月里，厌倦了彼此，败给了现实，渐行渐远。
看着别人幸福美满，忍不住哀叹，命运不公。
其实，结局早已注定。
有的爱情，只适合燃烧，不适合相守。
就像电影《胭脂扣》的主角，名妓如花与富商之子十二少。
二人爱得热烈，却因家庭阻挠，吞鸦片殉情。
可即便没有阻碍，他们就会幸福吗？
未必。
正如片尾曲唱的那样：
“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像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
情像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
雨果曾说：“人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时，另一次是陷入爱情时。”
可见爱情的力量。
否则，富家子弟十二少，就不会爱上青楼女子如花。
他明明可以逢场作戏，明明有更多好选择。
初见那女子，便是心动。
如花一袭男装，正在唱曲，眉宇间既有英气，又有媚气，想说的话都藏在眼底。
曲罢落座，朋友要给十二少介绍其他姑娘，他却只追问，方才唱曲的是谁。
心急如焚，全不像风月场的常客，被好一番嘲笑。
说话间，那女子又回到厅堂，身穿旗袍，鬓插红花，艳而不俗。
她捏起酒杯，环视众人道：“如花刚才献丑，现在要告辞，敬诸位一杯。”
没有多看十二少一眼。
他露出受伤的神情，被喜欢的人忽视，没有人能不受伤。
不过很快，如花便无法忽视十二少了。
他的追求，是那样轰轰烈烈。
鞭炮震耳，其送来对联“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嵌着如花的芳名。
不几天，又送来铜床，价高得离谱，定要原装上楼，除了她，谁也不能睡。
倚红楼的老鸨，见过世面，也说：“做了二十几年老鸨子，还没见过一个孝子，像你这个温心官人，这么会孝顺人的。”
谁都看得出，如花在十二少心里，燃起了一团火。
这爱火，是欣赏，是占有，是把青楼女子放在心尖上疼。
如花动心了，否则便不会去求签。
求的是姻缘，问的是结果，若是不爱，谁又在乎结果？
青楼红姑，习惯了逢场作戏，最难动的是真心，最难付出的是真情。
而这一切，她都给了十二少。
热恋中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躺在只有自己能睡的床上，十二少望着如花，幽幽道：
“你有好多种样子，浓妆，淡妆，男装，不化妆，哪一种才是真的？”
如花拧着眉说：“真的东西，最不好看的。”
“不好看，也要看，谁叫我喜欢你。”
是啊，就因为喜欢，情人的每种样子，落在十二少眼里，都仪态万千，回味无穷。
其实，真实的如花，始终都在，只是燃烧的爱火，让她似乎有了别样魅力。
可就像张小娴感慨的：“爱情让人忘了时间，时间也让人忘了爱情。”
再多的激情，也有退却的那天，爱火烧得越旺，熄灭时只会显得更冷。
亦舒说：“婚姻就是那么一回事，再恋爱得轰动，三五年之后，也就烟消云散，下班后大家扭开电视，一齐看长篇连续剧，人生是这样的。”
这就是爱情的真相，怎样的风情万种，也敌不过习以为常。
能细水长流的，不是刹那燃烧的激情，而是愿意回味最初心动的长情。
十二少，当然是爱如花的。
但若期待对方永远新鲜，魅力不减，这爱，便注定无法长久。
没有相濡以沫的觉悟
就没有白头到老的结局
光有深情还不够，要想长相厮守，须得经得起现实考验。
可惜，现实面前，这对有情人，着实有些脆弱。
起初，他们是天真的，你侬我侬，讨论有没有夫妻相。
待拜见十二少母亲，如花才明白，什么是现实。
无论怎样淡妆素衣，低声下气，对方看来，也不过是青楼女子的手段。
“这就叫做乳前龙井，处女的乳房温湿过，才算得上是极品，我跟你都不行了。”
话说得婉转，意思却直接，既已失身青楼，怎还妄想高攀？
如花委曲求全，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想找个栖身之处。
“我们陈家三代，都没有交过河下人。”
陈母拒绝得直截了当。
二人如梦初醒，这才懂了些许现实。
原来，出了纸醉金迷的倚红楼，他们的爱情，处处碰壁。
碰了壁，也还要在一起。
十二少在百花街找了房子，搬出陈家，与情人同住。
可如花，却离不了倚红楼。
住公寓，吞云吐雾，锦衣玉食，样样都要钱。
她的十二少，金尊玉贵，受不了委屈。
客人也受不了委屈，受不了如花明明是卖笑，却守身如玉，连耳朵也不能摸。
渐渐地，恩客便少了。
现实哪有这么容易，既要华衣美食，又想毫发无损。
知道不是长久之计，十二少便想学戏。
自小不爱经商，却爱唱两句，可当爱好变作谋生，滋味便大不相同了。
唱戏师父也劝，世家子弟，不必受这苦，还没上台，就要先伺候师傅，捶背盛饭倒痰盂。
说着，便要听听他的嗓子。
“胡胡不归，杜鹃啼，声声泣血桃花底，太凄惨……”
十二少唱着，不安，在眼中流转。
生来就是人上人，何必来做唱戏的下九流，太凄惨，胡不归？
好不容易上了台，唱的却是龙套，间隙还要服侍师父。
望着殷勤伺候自己的如花，十二少面色如铁。
不是不爱，只是这付出，未免太苦。
同样的故事，也常在生活中上演。
相爱的两个人，因为扛不住现实，不得不黯然分手。
苏轼曾感慨，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白头偕老，说来动听，却从来不是好走的路。
要一起面对多少波折，熬过多少磨难。
除了不离不弃的决心，还要有相濡以沫的觉悟。
如花与十二少，虽有海誓山盟，却放不下优渥生活，亦不愿付出到底。
于他们，长相守是期望，更是奢望。
逃避现实的有情人，怎能长相守？
无力抗衡现实的两人，开始逃避现实。
十二少母亲的话，刺伤了如花。
“如果你一直缠着他不放，他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就是用根铁链子，也拴不住他。”
字字诛心，却都是事实。
如花知道，她的十二少，是真的要走了。
自己是留不住大活人的，除非他死了。
趁情郎还未提离开，如花抢先说要殉情。
十二少心里不愿，嘴上却含糊。
轰轰烈烈爱一场，还离家出走，如今却要回头，面对不了如花，更面对不了自己，好难堪。
这才是殉情的真相，一个怕对方要离开，一个说不出口要离开，谁也不肯面对现实。
二人终于吞鸦片“殉情”，怕情郎反悔，如花还偷偷在酒里加了安眠药。
十二少嘴角流下乌血，脸上是不愿，眼中是恐惧。
如花全都视而不见，只紧搂着情郎，约定死后做了鬼，也要阴间相聚，永远在一起。
她如愿以偿做了鬼，可在地府苦等五十年，也没见到十二少，只得回阳间来寻。
天大地大，谈何容易，幸亏遇见袁记者与女友阿楚。
他们被如花叙述的“殉情”感动，不辞劳苦地帮她找十二少。
直到偶然发现，旧报登着“青楼情种，如花魂断倚红，阔少梦醒，安眠药散偷生。”
二人才知，殉情时，如花在十二少酒里，加了大量安眠药。
阿楚愤怒质问，说如花是杀人凶手。
其却只是崩溃哭喊：“为什么他没有死？假如他是真心的，救活了也可以再死。”
她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面对。
情郎为什么没有死？因为，他根本不想死。
终于见到十二少，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确被救活后偷生，只有活人，才会变老。
“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胭脂盒，我戴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冷声说罢，如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终于肯认清现实，却已是孤鬼之身。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越是自欺欺人，失去的只会更多。
不愿十二少离开的如花，终究还是失去了十二少。
不仅如此，她还丢了性命，地府苦等五十年。
爱情里，最大的勇敢，不是鼓起勇气告白，不是放下一切的决心。
而是考验来临时，能握紧彼此的手，一起面对难题。
无论结局如何，肯面对现实，就还有希望。
人生路上，几多风雨，如花与十二少，这对逃避现实的有情人，怎能长相守？
有的爱情，只适合燃烧，不适合相守
如花与十二少，的确是相爱的，是风月场难得的真情。
但这段情，只能燃烧，不适合相守。
爱得太热烈，让他们不能理性审视彼此；
当现实的考验来临，不但不能应对，而且不敢面对。
命运有时爱开玩笑，等一个自己爱的人，好难。
终于等到了，偏又不是对的人。
可情之戮人，蚀骨灼心，一旦爱了，放下谈何容易？
柏拉图曾说：“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坚持没结果的爱情，便是放弃了该有的幸福。
爱情是感性的，但成熟的人，会懂得保有几分理性。
爱意正浓时，不要轻易说永远，先问问自己，这份情除了燃烧，是否还能相守。
作者 | 忆雨瓷，写有温度的文字，做有温度的人。
图片 |《胭脂扣》剧照
